假正经

【喻黄叶】逆旅 40

#私设非常多，贼ooc，前文戳ta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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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、真心谎言（下）

叶修是为了喻文州蹿出来的，一开始他反而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
到了这地步，喻文州就是再冷静也难免嘴唇泛白，他抿着嘴，勉强摇了摇头。

喻文州的脸色当真太难看，叶修心里酸疼，看了，又不敢看。喻文州在怪他吧，就是他一个搅事精，才让他和黄少天之间的关系越搞越糟。

他只好低头，想找点什么排解这一点尴尬，然后总算把这一地画面看了个全。

叶修瞳仁一缩。

有一张纸片——有一张连他都记得的纸片。  

那是第五赛季，蓝雨双子星经过一年的磨合，势如破竹。而嘉世正走在盛极而衰的路上。

季后赛，他们遭遇蓝雨，他便去挑逗蓝雨的小后辈们——倒也不是真的为了故意影响人家蓝雨作战，其实就是一个字。

坏。

也就是说些垃圾话呗。

在勾搭完黄少天把他气得暴跳如雷之后，叶修又去找勾搭另一个小新人喻文州，看见喻文州正在用笔勾勒着什么，于是颇不见外地凑上前去，道：“哇塞，不错嘛，你画画画得真是好看，有前途。”

说完，才发现喻文州勾勒的依稀是个人形——白浪费表情了，还以为是蓝雨的选图呢。

“哟，这大赛在即，你还在画画呀，谁呢，心上人呀！”叶修笑着用胳膊捅了拱喻文州。

喻文州闻言，小脸红了一片，但很快，他就让叶修意识到了这个新人不简单。

“我在画前辈呢。”喻文州道。

叶修狠狠地吃了个瘪，但他也不是随便就能被挑下马的垃圾话新人，立刻道：“那你可得付我版权费！”

“等我把它卖出去再说吧。”喻文州道，“卖给你的粉丝，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，好让你以后再没空来蓝雨扰乱军心。”

嘿这毛孩子！真是不可爱，一点都不如他的少天可爱！

“那哪行啊？”叶修决定转移话题，“你这样随手乱画，我粉丝也不是傻子吧，就信了你？”

“那你有何见教？”

“我给你签个名吧，这样你卖出去，咱们三七开，我七，你三。”叶修道。

喻文州可是气乐了。

然后叶修破不要脸地挥手，直接在他的笔记本上落了个大名。

“加油！”他拍拍喻文州的肩膀道，“我下半年的烟钱就指望你了。”

喻文州抿了抿嘴，眉头微微皱了皱，道：“你少抽点烟。”

“没大没小。”他瞪了喻文州一眼。

……

第五赛季。叶秋的签名。

这张画太像，太传神。

蔫儿坏，又有点轻佻的，年轻的“叶秋”。

但其实也是有艺术加工的。画里没有他当年走到哪都甩不开的眉宇间淡淡的疲累，只剩下张扬肆意、潇洒风流。

所以这些纸片，都是怎么回事？叶修便是再被喻文州骗得团团转，都不可能认为这是“纯粹的肉体关系”了，他震惊地抬头，看着喻文州。

喻文州移开了目光。

 

“看够了没有？我还在这儿呢！” 

叶修脸色一白，血液从指间一寸寸冷了下来。

喻文州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少天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
“喻文州你认为你在我面前还有信誉可言吗？”黄少天回。

此话一出，喻文州的脸色也是一白。

黄少天惨然一笑：“刚刚是谁信誓旦旦地，说些什么呢？喻文州，你演技可真好，我都被你骗过去了。不过，也挺好的，当场打脸啊，难道对这些东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？”

喻文州是何等临危不乱的人物，见到这一地鸡毛也就慌乱了几秒钟，立刻就有了说辞：“少天，你是真的误解了。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把叶修骗上床吗？我很早就觉察到你喜欢叶修，对他也有几分好奇……”

可现在黄少天根本就没有心情再听喻文州继续胡编乱造：“哈哈，哈哈，够了喻文州，真的够了，你可真行。我真佩服你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本事。我把你老婆拐了你也不生气，你们天经地义被我害得只能偷情也不生气，你是泥捏的人吗？

“是啊，你不是。你厉害，你牛逼，你最考虑周全，你最心疼蓝雨，你是最好的队长，你最舍不得蓝雨再到风口浪尖上，你最够兄弟……

“可我他妈需要你同情吗？需要吗？我需要你这样委屈求全地让我吗？我黄少天究竟是哪件事情让你误会了，我有这么不爷们吗？”

 

偷情？

叶修看向凌乱的被子。这是喻文州为了解释他为何长时间没有开门的伪装，到如今，却成了他的百口莫辩。

我没有。

我真的没有。

可叶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他还能怎么解释？又怎么能去解释？

喻文州居然喜欢他，原来喻文州从那么早就喜欢他，至少可以回溯到刚刚他见到的，第五赛季。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，那喻文州这些日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？喻文州是怎样忍着心疼，忍着他无心的伤害，还维持住一副温柔体贴的面具，叶修根本不敢去想，喻文州心里到底有多煎熬。

解释？他还要怎么伤害喻文州才够？

可是，黄少天这样赤红的眼睛，又何尝不是在生生剐他的心呢？

“叶修。”黄少天叫他，问他，“你是不是喜欢喻文州？”

叶修一个激灵。

“你也不能给我句实话吗？”黄少天看着他，颤着声音，重复了一遍，“你也不能给我句实话吗？”

叶修看着黄少天痛苦到有些狰狞的面容，一颗心就像被拽进了水底，他整个人都快要窒息。

喻文州反而是最清醒的，他劝道：“黄少天你冷静一点。”

黄少天没有理他，反而还冲着叶修抬高了嗓门：“你也不能给我句实话吗叶修！要是你喜欢过我，你就告诉我实话，我只想听实话！”

“是。”叶修道。

这是实话。

到了这个地步，他不想骗黄少天。他也没有理由，再骗少天。

可是，不骗的话，他就要失去少天了……

叶修抬眼，看着这个少年——他还很小呢，娃娃脸，特别显小。就和当年，在蓝雨训练营见到的那个坏小子一模一样，就好像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一样。

他看着黄少天，就好像看着这么多年，他的暗恋，他的喜欢……这些记忆的沙烁曾经夯成过城堡，然而沙烁终归是沙烁，只有两天，它就碎了，散了，扑簌簌地掉了一地。

『太好了，我也喜欢你。』

『我刚刚还去给你买了好吃的呢。』

『叶修，你就像西瓜最中间的第一口，最上面的那一口，最甜最甜的那一口。你是西瓜心尖尖，也是我的心尖尖。』

他终究还是要失去他的少天了。

黄少天低着头，笑了笑，满脸的泪花：“你们两个，都在骗我。”

 

叶修眼前一黑。

是啊，骗他，都在骗他。叶修知道了喻文州的心思，便也能明白他的算盘，叶修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心思——文州在为他好，他在为少天好，可无论从什么样的角度出发，又何尝不是在骗他？

少天是何等光明磊落的人，让他怎么受得了这一切？原来他一心想要保护的人不是应该被保护的受害者，他自认为的真理却让他心安理得地伤害了兄弟，他拥有的幸福是假象，真相是他在插足朋友们的爱情。

少天……少天是他放在心上疼的人，再怎么疼都疼不够的人，如今，却被他伤得鲜血淋漓。

叶修嘴唇颤抖着，他张了张口，又合上了。

还能说什么？

即便他可以解释自己没有和喻文州偷情，但他喜欢上喻文州了，这也是事实。令黄少天伤痛的核心原因，并没有减少分毫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。

无论如何，他已经辜负了黄少天那颗炽热的心。

 

对不起……

黄少天扯了扯嘴角，笑得比哭还难看：“瞎说什么，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
是他刚刚激动疯了，是他口不择言怒气冲冲地诘问叶修。叶修便是曾经对他说了谎又能怎么样呢，还不是为了他？叶修又有什么好对不起他的呢？叶修自己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，一边有自己的心上人，一边还被迫和他纠缠。

刚刚他那样生气，到底是因为被欺骗而愤怒，还是因为无法接受之前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多错事，承受不住无尽的懊悔和自责而迁怒于人呢？

还是……还是因为要失去叶修了，太害怕，太，舍不得而下意识地挑事发作呢？

黄少天看着叶修的面容。

说起来，命运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啊，昨天——前天，叶修还在他的怀里入睡，今天之后，就要属于别人了。

黄少天眼里的泪似乎又要控制不住了，他深吐了一口浊气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别那么拖泥带水的，忒不爷们了。

他从口袋里掏出块牌子，拉过了叶修的手，放在他的手心里，说：“我昨天去了那个寺庙写的……你看，还好我没写错。”

一沾就走的牵手。

东西在手，叶修难免下意识看了一眼，可只一瞬，他便像是被刺伤了似的，赶忙闭上了眼。

他的手微微打颤，那只握着鼠标永远迅捷稳定的手，不过是握着300克不到的木牌，他便握不住了，直接掉在了地上。

「祝叶修能和他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」

不是“黄少天”，是“他喜欢的人”。

因为“黄少天”不完全等同于“叶修喜欢的人”。

黄少天已经有所预料，也，早有所成全。

“说过的，你永远可以选择去爱谁。”黄少天说。

说完，黄少天帅气地两手插兜，扭头冲着喻文州道：“喻文州，那次灵魂互换的时候我误会你了，当时我还揍了你一顿，多谢你不跟我计较，是哥们对不住了。”

“少天，这事……”喻文州艰难地张口。

黄少天笑了笑：“喻文州，像你们这样的聪明人，就不该有良心，你一有良心还怎么发挥你八面玲珑的功力？我现在就一颗真心摆在这，你要是乐意，你就继续胡说八道来践踏它，我一点都不带虚的，反正，终究是我先前愧对了你。”

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黄少天，冷酷无情的黄少天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黄少天。

叶修的心脏狠狠一揪。喻文州也被黄少天这话逼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，他道：“我这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，惹得你这样戳人心窝子？”

“抢了我的心上人嘛，这点话都受不起？”黄少天笑了笑，道，“我知道，看你的样子也知道，你是真的很喜欢叶修，不知道跟我比多不多少不少，但，肯定是比我久了。这样，你还能忍着叶修之前喜欢我，忍着心疼把他追到手，你很爷们，我佩服你。

“但我还是想说，你，你要好好对他……我知道你好，我就是啰嗦，想再说一遍罢了。这两天，我只亲过他……没，我没碰他……你要好好对他……哦，不小心又说了一遍。”黄少天噎了一下，道：“你们，以后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
说完，黄少天直接扭头就要走。

“少天！”叶修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。

黄少天的脚步停住了，他看着自己被那双修长的手扯住的袖口，眼里有一丝缠绵的哀痛。

然后，他眼里的绕指柔终究还是变回了百炼钢。他看向叶修，眼里的光芒和冰雨一样凌厉：“你都有喻文州了，还不够吗？” 

好似全明星的那记落英式真的刺进了叶修的胸膛，又好似他整个人的内脏都先晶化，再又生生碎裂，他快疼到麻木了。

终于有一天，他的小奶狗，对他露出了凶狠的獠牙。 

叶修的手松开了，黄少天走了。

 

门合上了，也一并带走了叶修的脊梁。

他仿佛全身都脱了力，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，直到床沿撞到了他的小腿上的肌肉，他才条件反射地跌坐在床上。他两手撑着颧骨盖着眼睛，指尖梳进头发里，唯一能看见的嘴唇轻轻抽动着，也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没哭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叶修突然急切地伸手掏他的手机，他翻看着黄少天的微博。

那天，黄少天在车里吻他，然后在发在微博上挑衅记者的那张接吻照已经被删除，粉丝们都开始在黄少天的置顶微博里问话了。

这回，叶修干脆连手机都拿不稳，“啪嗒”一声摔在了地上。

他怔怔地看着手机，都顾不上捡。

那是他们定情的微博，用着黄少天最欢快、最肆无忌惮、最招摇过市的标志性语言。发那条微博的时候，他还是稀里糊涂，黄少天却已经坚定不移。

那是黄少天犹豫不决后的义无反顾，那是黄少天宁愿和整个世界为敌也要带他私奔的证明，那是黄少天对他全部的爱的爆发，是黄少天千言万语也不够表达的深情。

山盟海誓，过眼云烟。

那种从身体里生生抽离一个人的感觉，太痛了……

 

良久，叶修从上衣口袋里把烟掏出来抽。

以往，叶修总是轻飘飘的随意地拿着一根烟，那吸一口的姿态既潇洒又帅气，当真赛过活神仙。可现在，他吸得又狠又猛，好似是在拿烟当药治病，当酒浇愁。

喻文州叹了口气，总算忍不住了，他蹲下身来，不由分说地把叶修的烟抢走，道：“别抽了。”

“别闹。”叶修的声音是干哑的。

“是你别闹才对，”喻文州道，“你再抽，我就指尖掐烟了。”

伤手的事职业选手都不会做，喻文州居然这样威胁他。

叶修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文州，我们不说少天……我们说你……这一地的画，你不解释一下吗？”

“少天明白了，你还不明白吗？”喻文州问。

“我明白。”叶修说，随即，苦笑了一下，“我也对不起你……”

“是我自己愿意。”喻文州道，“比起这个，叶修，你不解释一下吗？”

叶修沉默了。

他抬眼，和喻文州对视。

喜悦，期待，犹豫，恐惧，他能想到的，人类所能拥有的七情六欲，悲喜交加，全都集中于喻文州那双星子般的眼睛。

“我喜欢少天，也喜欢你。”他平静地说。

激动一闪而逝，喻文州看着叶修面无表情的脸，很快便冷静了下来：“所以，这样，我是不是没机会了？”

“我们不可能在一起，”叶修说，“这对少天不公平。”

“可是这也对我不公平，叶修！”喻文州说，“我用了那么长的时间，才让你，也能有一点点喜欢我……”

“这很公平，喻文州。”叶修淡淡地道，“如果少天再回来要揍你一次，我还是会从衣柜里出来，拦着他，拦不住我就为你挡着。

“不能跟你在一起，我的痛苦不会比你少。我们的痛苦是一样的。我爱你，也和我爱我自己一样，这再公平不过了。

“只是，我爱少天，胜过爱我自己罢了。

“放弃吧喻文州，我们没有可能的，”叶修顿了顿，道，“我想，我和任何人，都不会可能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[3P Be  -end-]

 

 

 

（另起一页）

喻文州愣了愣，苦笑着点点头，道：“明白了。”

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残酷，喻文州居然还是一副坚毅的表情，叶修问道：“怎么，你还不死心？”

“我为什么要死心？相反，我信心倍增。”喻文州问，“叶修，最开始你根本就不爱我不是吗？如今，你已经爱我了，我还要怎么样不满意？虽然，如果现在让你二选一的话，你可能还是会选择黄少天，但我不需要跟他比。对于我自己而言，曲线震荡上升，这才是好时机。”

叶修心里发酸，不由得叹了口气，劝道：“文州，你不需要在这方面展现你的毅力。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，也就给你打开了一扇窗。你还年轻，别把时间耗在我这个花心的老男人身上。”

“叶修，你还是不了解我。”喻文州说。

“上帝给我关上了一扇门，那我凿也要再凿一扇门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