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正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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坑多似月球
目前最爱王叶和黄叶(虽然并无产出

【all叶】一世风流 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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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OOC到亲爹不认



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正好拍中了这位仁兄的马屁,喻文州淡淡一笑,不置可否。但当叶修要求留封信给邱非的时候,尽管侍从梁易春有些意见,喻文州也只是看了看叶修,说句,“既来之,则安之”①,批准了。

——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人家本来就很有风度。

叶修自然不会客气,相处了三个多月,他对邱非还是很有些感情的,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,情真意切。

写完,喻文州毫不避讳地就接来看,他看的当然是内容,却在全文通读一遍之后说了句“好字”。

然后卢瀚文那小子飞檐走壁,把信件送了回去,牛车才又顺利启程。

 

喻文州对叶修还算客气,让他上了车,否则以他的身份只能,只能像喻文州的侍从一样跟着跑。

 

叶修坐在车里,和喻文州无言以对,只能看着远方的天空上那一抹淡淡的白,发呆。

然后晃晃悠悠地睡着了。

 

 

叶修是被雨声吵醒的,按理说他是个俘虏,可却没见着有谁看守他,叶修还正奇怪呢,就隐隐地听到有说话声传来。

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,蹑手蹑脚地朝向声源处移动。

数十余步后,叶修就明白为什么没人看管他了,因为喻家的侍从们和另一边王家的侍从……面面相觑?

 

下人们剑拔弩张,那两位公子哥倒是风度翩翩地盘坐在草亭中侃大山。

前头说的话叶修不清楚,此时就听到一句,“所图不小啊。”

 

不过也不要紧,对面的王杰希淡淡地给叶修总结了喻文州的发言:“大司马总戎马之权,居形胜之地,挟震主之威,蓄鸿图之志[1]……”

这下叶修听明白了,大司马,这是说南方贵族孙家的孙哲平。

 

王杰希所说的“形胜之地”,正是所谓“东吴”的这块地方。

孙家当年也是在这儿称过帝的,后来,称帝的那位老祖宗的不孝孙还是投降了(当然投降的这孙子也是现在孙家的子孙们的老祖宗),其后,这一块地盘就归了老方家管。

善于打天下的人,那都得有一种横冲直撞的军国主义臭脾气,未必善于治天下。

老方家的太祖想了半天,想到天南海北还有一大群辣鸡等着他收拾,既然孙家是招安来的,那短时间之内,总得给别人摆出一个“优待俘虏”的态度吧?所以,老方当时就只把孙家的兵权收了,土地却还给他们留了不少。当然最主要的是,就只派了一个酒囊饭袋的黄册官[2]去查户籍。

然而腐败分子各朝各代都有,那位中央官被孙家人灌上一斤马尿,就不知道天南海北了,连江左大家族的私军们都没好好查检,孙家的一些府兵就保留了下来。

可惜,方太祖没活到再收拾孙家的那天。

人老了就得服老,方太祖不服老,所以就得驾崩。他一驾崩,马上来一个五王之乱。闹腾腾了十七八年,最终整个皇族就剩下一个小皇帝。

小皇帝也是个倒霉催的,他那辈子里,江南就没有富饶过,年年传来的奏折里,全TM是海盗啊!

海盗多要干吗?要水军。小皇帝不傻,知道兵权得在自己手上。但可惜了,老方家北方人,手下也是说“洛生咏”[3]的。北方人跑到南方的甲板上来,来一个吐一个,来两个吐一双——当然也有孙家人从中作梗。

小皇帝想了想,这没办法,还得让人家南方人自己建设封建社会的好江南。孙家他猜忌着,不敢,就给了周家一个刺史。

要不怎么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呢?这蠢皇帝都不想想人家孙家和周家那是什么关系,老早老早的时候,孙家和周家的两位青年才俊可是连襟呢!多亲热?

 

总之,这一代代下来,北方政权衰弱,南方这两大族倒是越来越牛X。

到了方锐的爷爷那儿,打不过北方的外敌了,所以就缩回了南方去,把长江当长城使。

 

北方人全部南渡,首当其冲的问题是土地。

土地=粮食,粮食=钱,钱=生活品质=马斯洛需求三角形的最顶端。

孙家,周家,都是这片土地曾经的爸爸。现在,北方四大家族和皇族一共五个爸爸也要来作威作福,而且这五位都认为是他们两位爸爸的爸爸,谁肯干?

但政治家都是会妥协的。

所以孙家的兵权就得来了。

 

而且来得还很厉害,到了如今这一代,孙哲平,大司马,百战百胜,北方的士族加起来才占了长江上游,孙将军一个人就把长江下游全包了……

其实也不是北方人就无能,但总有各种原因。比如据史料载,后来孙哲平猝然病逝,北方战线不稳,还是丞相王杰希亲自挂帅去统兵。

王杰希的领兵才能也是世所公认,搞了个以少胜多,是不比孙哲平差的。可话又说回来,除非必要,王杰希怎么能亲自上阵?他毕竟是下一任王家家主,远离政治中心去打仗,万一搞个三长两短,那王家怎么办?

 

这些史实就跟写在叶修手上的小抄似的,他眼珠子一转,就明明白白,故而非常开心地继续偷听。

再一听,他发现喻家是想和王家联手,这可是史书上从未记载过的啊——也有道理,毕竟是政治家们的密谋。

这下光偷听不行了,好记性不如烂笔头,叶修想了想,迅速地翻回车上,拿昨天写信时的纸笔记录。

笔有,砚有,墨块有,叶修又回来,找了个树叶茂盛的地方,随手捡了一片叶,就着叶片上的水珠磨起了墨。

 

王杰希说:“大司马演兵虽急,然朝廷拒之甚坚,且镇之以静,衍之自不为其虚声所动。”

叶修点点头。

衍之是说他自己,王衍之,字杰希。[4]

“之”是这个时代信奉天师道教[5]的人起名时都会顺带加上的一个字。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右军先生的“羲之”及他的七个儿子“凝之”“献之”等,名字里都有“之”字。此外,还有著名画家顾恺之,也是如此。

叶修咬着笔杆想,王杰希可真坏。

孙家的势力愈发膨胀,根据历史,方锐没多久就要被赶下台了,叶修真不信这点王杰希这样雄才大略的人都没能看出来。可王杰希却故意说孙哲平的乱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不过是故作矜持,这是要吊着想和他合作的喻文州呢。

 

当然喻文州也不是易与的货色,随后两人的说话机锋处处,叶修在一边偷听着记录,行笔如飞。

毕竟是下着雨,叶修这片干地空间有限,不小心打湿了一张纸,他赶忙去抢救,这幅度就大了些……

“谁在那边?!”

下一秒,涌来的护卫们把叶修团团围住了。

 

喻文州和王杰希也踏着木屐缓步而来。他们是精致男孩贵公子,要雅量,要从容淡定,是不能急的。

所以又一个几十秒后,叶修才又看到了喻文州和王杰希。

 

喻文州看向叶修,眼里一闪而过一道阴恻的光。

没人喜欢被偷听谈话,尤其是关乎家族机密的大事。

 

喻文州之所以会捉叶修,其实说来话长。

方锐毕竟是在喻府长大,喻文州还是有些了解这位皇帝的性子的。方锐一向有一出是一出,这会子忽然兴致来了,看上这个坤泽,要立他为后,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。

但这回皇帝来兴致是在兰亭雅集之上,众多士子都在,皇上所言乃是金科玉律,喻文州和王杰希就不得不把这话挡回去,否则真让这位不知从哪里来的寒门子弟登上后位,他们士族可不得哭死?

可这一挡,就拧着方锐逆反的性子了。方锐原本对这位坤泽的三分兴趣,多半就能生出七分志在必得来,而方锐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。故而喻文州才要半路上把叶修截来,防着日后有用。

 

只是这坤泽居然这般不听话……

也罢,喻文州向来没有妇人之仁,若是这坤泽没听到什么也就算了,要真是一个大麻烦,杀了,倒也一劳永逸。

 

于是喻文州淡淡笑了笑,道:“我竟不知,叶家小郎不爱在皂漆轮榖的车上歇着,倒喜欢做这鸡鸣狗盗之事?”

叶修有点尴尬。他看着喻文州,眨巴眨巴了眼,讨好地说:“唉,梁上君子,还是君子嘛。在下听二位分辩,如闻圣人言,醍醐灌顶,子曰,见贤思齐,见贤思齐,哈哈……”

喻文州淡淡一笑,不愿与他做些口舌之争,反而是安静的王杰希忽然开口道:“文州兄先前所说之事,某一并应下了。不过……”

他一身青袍,长身独立,手里捏着叶修散落的纸张:“这细作,需交由我处置。”

 

叶修一愣,随即明白大事不好。

先前在喻文州车上给邱非写信的时候,他有时间,写得慢,所以故意仿着大兴流行的审美情趣写。可做书记官却不一样,王杰希和喻文州两人说话说得快,不得已之下,就写起了行书、草书。

这闹了一出,王杰希那边的一个侍从捡干净了他的小抄,全部给王杰希看,这当然就出问题了!

叶修临过王羲之的《兰亭集序》《得示》,张旭的《肚痛》,颜真卿的《祭侄文稿》……这博采后代众长的独特书法,自然能吸引王杰希的目光。

 

“不要!”叶修直接钻到了喻文州的身后。

叶修喜欢历史,所以书法史的演替规则他必须要遵守,绝不希望自作主张地提前写个“颜体”或是“柳体”出来。

他戒备地盯着王杰希:“我是文州小郎君领回来的。”

 

王杰希看着他那模样,嘴角微勾,不说话,只是看着喻文州。

……

然后喻文州就把叶修卖了。

 

当然,虚伪的政治家嘛。喻文州还是先假模假样地说了些什么“某与叶修一见如故”“恩情甚笃”“殊为不忍”“承蒙杰希兄看重”“亦是叶修之幸”之类的屁话。

真不忍?怎么可能?只不过是为了抬高他的身价,然后好多从王杰希那儿要点好处罢了。

王杰希也装大尾巴狼装老色鬼,夸叶修“明慧若神”“面色皎然”,说他自己“一见倾心”……啊呸!不就是想掩盖他写字好看的事实吗?

 

叶修有心拆穿王杰希,但若是拆穿他,那喻文州会不会把他当实验小白鼠逼他写字玩也难讲,叶修宁可闭口不言。

所以,他最终光荣地成为昭君般的和亲公主了。

 

坐上王杰希的车,叶修打定了主意:头可断、血可流,字不能写,说什么也不能写。

可出乎他意料的是,王杰希居然没有强迫他,只是自己拿着他之前写的字看。

 

车厢里很安静,叶修早上睡了个饱,就偏头去瞧王杰希。

此时,他已经认认真真,一笔一划地写上了。

 

王家的先祖毕竟是能达成“入木三分”成就的人,车厢摇摇晃晃,王杰希的身板和笔杆居然还能稳如泰山。

然后,王杰希盯着他那个“衍之”的“之”字,忽然画了起来。须臾几笔,便画出了一颗石头。

叶修瞪大了眼睛,心里暗叹有时候天才就是天才,你不得不服气。

古文中“之”字多,写起来自然很费劲。好比雅思考试,同一个意思得用不同的词来表达,否则只会给判卷人留下你词汇量不高的印象。一副书法作品也是如此,得用些不同的写法写同样的字,要出现些变化。

他这个“之”字最像米芾的风格,传言中,米芾生平最爱奇石,边看石头,边思考书法。

他这没有大书法家万分之一风采的字迹,被王杰希一看,便能返璞归真,看出了石头的走势来——这大约就跟生物学上,从一颗上皮细胞推回了当年的受精卵一样牛X。

 

叶修叹了一口气。

毕竟王杰希是他神交已久的偶像,他这般聪颖,又这般好学的样子,叶修看着实在是不忍心。

他不由得想起一个历史故事:曾有人想向嵇康学习《广陵散》,嵇康不肯,最终广陵散失传。

若是教了王杰希这样聪明的人,没准以王杰希的聪明,将对整个书法史的发展更有进益呢?

 

所以说,换一个角度思考,一切将海阔天空!或者说,粉丝滤镜,双标狗。

 

叶修纠结了一会儿,对王杰希道:“吾与此书于你,不得教人。”

只要限制在王杰希本人处,应该还好吧……

 

王杰希当然欣然同意。

然后居然立刻找了个客栈歇着,先写字再说。

 

根据相对论原理,做喜欢的事的时候,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的。

下着雨,天色本就暗,没一会儿,光线就实在太暗得不适合学习了,叶修想着要不然先休息,王杰希却掏出了一块发光的玉石——不是夜明珠的荧光,而是类似于镁条燃烧的那种白光,却只是亮堂,不伤眼。

叶修眨了眨眼。

这难道是传说中矿产极少,只有大兴朝才有,后世再无人瞻仰其荣光的荧石[6]!

叶修看着,吞了吞口水……哇这雕工也不错,好想要啊……

想要……

咦?

叶修正色道:“王小郎可知,诗曰,投我以木瓜,报之以琼琚?”

其实《诗经》里这句话后头接了句话,说,我对你好并不是要你报答我的,我只是为了跟你成为好“朋友”呀。[7]但王杰希应该懂嘛,我教了你写字,你是不是该回报我一下啊?

 

王杰希一愣,随即笑了笑。

然后他思索了一会儿,松开了手,站在了屋檐下,听着外头雨打竹。

 

其实叶修心里也知道这东西不一定会多便宜,开口要不太合适。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,这样的稀有材料放在他面前,他怎能无动于衷?

所以尽管王杰希45°仰望雨中星空的样子很帅,叶修忍了几秒之后,就想咳咳了。

别想了,你要知道,哥哥临过古往今来多少书法家的字,想交换的只是你的身外之物,你绝对不亏!

 

只见王杰希回身而来,握住了他的配剑——叶修吓了一跳。

然后王杰希淡定自若,缓步走到雨里,做起了伐木工:一剑劈下了外头竹林中的一根竹子。

这人还真会武功啊?叶修想,身手真不错。

 

接着,王杰希选取了其中一截,切断,又掏出小匕首,挖空,挖孔。

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速度非凡。所以直到王杰希把那东西放在嘴边了,叶修才明白,原来王杰希现做了一只竹笛。

随即,动人的竹乐响起。

笛声悠远,仿佛能追着天上的浮云,轻揉风中柳絮,天高地阔,肆意飞扬。 
叶修听着,入了迷。

 

王杰希停了。

“适才我便发觉,雨打竹叶中,唯此一竹,声最清,意最远,当取之为笛也。此地为枫林渡,杰希制此笛以赠叶兄,名之为‘枫林笛’,君以为何如?”

 

我以为帅呆了好吗!

叶修慌忙接过,点头说:“甚好!甚好!”

他想了想,又觉得要回报人家点什么,于是说:“我亦有一曲赠王兄。”

“哦?”王杰希说。

叶修吹笛子不虚的,一首长亭外古道边,悠然自得。

 

两人玩得开心,回头叶修自然也睡得开心。

今天,叶修又梦到了戴妍琦。作为一个好老师,他当然要跟戴妍琦说起全部经过,跟她梦里授课。

可说起来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收了戴妍琦?

王家和喻家曾经联合过这样的大事戴妍琦都充耳不闻,只是用惊人的尖叫说: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什么意思!叶老师!!!你们间接接吻啦?!”

就这抓重点的能力,怪不得考试成绩那么低。 




①既来之则安之:出自《论语》,在《论语》里的意思大约是“战败地归顺的人既然来了,就让他们安定下来”,和如今的意思不一样。


[1] 从《晋书》中摘一点,自己BB一点



[2] 改自明代黄册制度。黄册:明代国家为核实户口、征调赋役而制成的户口版籍。以户为单位,每户详列乡贯、姓名、年龄、丁口、田宅、资产等,逐一登记在册。因送给户部的一册,封面用纸,故称黄册。



[3] 东晋官方语言,洛下(即洛阳)书生的讽咏声,音色重浊。



[4] 给大眼起的名。考虑有很多,衍和眼同音,且有变化的意思,指老王的打法。



[5] 天师道教还有个蔑称,即“五斗米道”。



[6] 不存在,虚构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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