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正经

写文就是为了开心的,
这么大人了得互相尊重,
这样产粮吃粮都愉快。
不用客气,叫晚晚或者月月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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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不开心所以删了很多文
具体可以看置顶


坑多似月球
目前最爱王叶和黄叶(虽然并无产出

【黄叶】全联盟叶吹访谈录

#私设第20赛季,采访过程记录,真正吹叶的成分并不多

#私设多,ooc什么的真心尽力

#各篇单人cp,总系列为all叶

#并无太大关联的几篇走tag,其他个人链接

#请勿转载这篇,谢谢



 

我是常先。

我刚刚采访完周队,就接到了黄少助理的电话。

嘿,这感情好,我想。

搞定周队再搞定黄少,那剩下的联盟众人,我就都无所畏惧了。

 

 

可我一进门,那位带着眼镜的助理看我的样子,倒活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。

“记者啊?”他的语气很是冷淡。

我闹不明白这是咋回事,可现在我大小也是个腕儿了,他这是摆脸色给谁看呢?

那人拿过了一个随身音响,就小小的,巴掌大。

他猛地拉过我的手,把那玩意放在我手心里,道:“黄少要是说了太多话,你就放这个。”

 

 

这时候,黄少天恰好出了录音棚,他看到我,眼里的惊喜都藏不住:“哎呦,常先你来了!来得可真快啊!真是好久好久不见,你跟我说是要采访对吧?我昨天可是想了一晚上的,你们这个采访啊,话题找得不错,老叶这个人,我可以跟你聊上三天三夜都不嫌多……”

“黄少!”那位助理半是无奈,半是严厉地打断道。

黄少天一愣,才叹气,道:“好好好,我知道我知道,我现在都能把你那段话给背下来了。”

他掰着手指头,一项一项,绘声绘色的学着:“黄少天啊,你现在可是歌手,忌讳烟,忌讳酒,忌讳冷饮和辛辣,不可高声语,恐惊天上人,最好不言不语,此时无声胜有声……”

这都什么打油诗?

我的心情登时乌云转晴,忽然很想哈哈大笑。

与之相对的是,那位助理的脸色就从乌云要转为乌云密布了。

黄少天敏锐地发现boss似乎要红血了,他立刻道:“啊啊啊,今天我录完了,先去家里歇歇了啊!!!”

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,以幻影无形步般的缥缈身法,拉着我跑:“溜了溜了。”

 

 

于是……

我就不知道怎么地,坐上了黄少天的车——还是他亲自开的。

 

 

其实我和黄少天也不是特别熟悉。

我原先一直都是兴欣的随队记者,实话说,除了兴欣的队员,我跟其他战队的职业选手的私人关系都不是特别亲近。如今,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已退役多年,虽然职业素养要求我一直与他们维系住关系,但我毕竟不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,所以一般也仅限于逢年过节发发祝福短信,而这些消息到底有没有被浩如烟海的粉丝信息给淹没都不好说。

但不知道为什么,黄少天却不一样。

他这个人,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武侠小说里头描写的,“少侠”的气质在身上。

他坐在驾驶座上,手肘轻压方向盘,上身微倾,脊背挺直,却依然有种张扬肆意的错觉——就算光线在他身上跳跃出的弧度,滑出的也是少年风流。 

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,我觉得,现在我已经可以和他同上景阳冈,一起喝两斤“三碗不过冈”,再饶上二十斤熟牛肉了。

或许过几天,就能“去留肝胆两昆仑”呢?

 

 

所以,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开场白了?

我思考着,而黄少天插了个U盘,启动了发动机。

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灵动地跳跃,仿佛闲不住似地;当然,更闲不住的是他的嘴巴。

来不及等我这个记者先发问,他就主动说了起来:“你一过来,我才想起自己居然当歌手也有整整三年了啊。我天,一千多天呢,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好快啊!”

他话音里有笑,更有着浓浓的亲热劲儿,于是我也笑道:“那黄少觉得当歌手的感觉如何?”

“唱歌倒没什么问题,我觉得唱歌很好玩也很有意思啊!当然还是比玩荣耀差一点点的,不过也真的真的很有趣啊!嘿,你还不知道吧?我原来在蓝雨的时候可就是麦霸呢,世邀赛结束那次我干趴了他们一群人,我唱歌,他们就晓得在KTV那里啃瓜子吃卤菜!”

我想了想,觉得,他们可能是更想偷偷吃肉而放任黄少天一个人抱着话筒唱歌吧。

 

 

当然,这话我可不会说出来的。

黄少天的笑容越发明亮了:“而且我唱歌就一直都很好听哦,叶修也说过很好听的,尤其是我当时唱《离开地球表面》,我问他好不好听,他死命点头说好听呢,说我未来退役之后去当歌手肯定没错的!!!你看看,这样说起来他是不是有点神哦!!!”

叶神狂点头说好听?

嗯,于是我更坚定了先前的猜想。

 

“但其他东西也忒TM烦了!你刚刚听见没,就我们曹助理,一天到晚叨叨叨叨,叨叨个七八十遍,真啰嗦,神烦!我就说过他这个姓真没姓错嘛,槽点特别多。”

黄少天,说别人啰嗦?

我哈哈大笑,道:“我听到了,不可高声语,恐惊天上人。”

“可不是!我每次都想说,不可高声语,恐惊天上人,可惜天上没有人,要有只能有鸟人。”黄少天嘴皮子翻腾,一串顺口溜就出来了。

我笑。

“这可不是我说的,这是方锐说的。”黄少天道,“我跟方锐还约好,下次写歌词,就把这句写出来找人谱曲,我就天天唱给我们曹助理听。可惜方锐这个人太没素质,竟然窗我!!!我都跟他约了几个月了,一打电话,他就摊手,‘对不起,没灵感,写不出’。再打电话,干脆直接一个彩铃‘请您心里有点数,方锐大大不想接您电话’,那声音真是贱得不行……”

我笑。

如今,黄少天是“粤语情歌小王子”,而方锐则跑去写歌词,还写火了两首。两个人自蓝雨训练营之后竟然在另一个领域再次产生了交集,倒也说明,缘分这东西,真是妙不可言。

 

 

黄少天义愤填膺:“我真的是从今年年初,刚刚过年那下就开始问他要的,因为那个时候我跟老叶正在一起吃火锅。没想到不过就是拍了张发朋友圈,我们曹助理就连环夺命call吼我,然后我就下定了决心,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回去。”

“您就别发朋友圈了嘛。”我说。

我知道黄少天是个“网络透明人”,就是传说中什么东西也要往微博朋友圈里发发,不发不开心的那类型。连吃火锅也要发个朋友圈,还给助理看见,这不是找骂吗?

“那怎么行呢!”黄少天差点蹬起来了,“你不知道,那多难得啊!!!!!!所以那么开心的事情,一定要跟大家分享分享啊!!!”

 

就是吃个火锅而已,又有啥难得的啊?

不过转念一想,也是哦,他现在当了歌手就得注意了。这样说起来也真可怜,这么简单的小愿望都满足不了了。

我琢磨着下次请黄少吃吃火锅吧。

 

 

我现在还在他的车上,出于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,觉得还是不要把他刺激得蹦跶,我便麻溜地转移了话题,问道:“黄少这是去哪儿,在上海也置办了房产吗?”

黄少天一愣,随即爽快地回答:“嗯,上海这边新进了一个录音设备,不过什么设备我也不记得,你也别问我,反正就是老贵老贵的,收音效果好,而且这边整个录音基地也是全中国最先进的。我们曹助理说的,毕竟文化产业这块上海相比广州发达些的……”

真可怕,我心想。

曹助理是个连黄少也觉得烦的人物,而黄少现在又要把曹助理的烦用自己的语言再描述一遍……

好在车辆一拐弯,就到了地方,黄少天也终于停下了嘴巴。

还挺近的啊,我想。

不过也有道理,黄少天买这房子,明显是工作之余用来休息的。

黄少天倒车技术极好,锁车也迅速,我俩利索地进了电梯之后,他按下了十八。

 

 

看到那个数字,我心里一阵奇怪。

家里有亲戚在广州买房,所以我知道,广州人其实还挺忌讳这个数的,连卖房子的都会给这层的房价打个折扣。

黄少可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,这出了广州的地界儿,就不忌讳了?

 

 

“这套房子还是老叶挑的,我给你看看老叶的眼光!”黄少天声音很兴奋。

他可总算是说到叶修了,我精神一震:“叶神挑的?”

这时,电梯“叮”地一声,到了地方。

“那当然!”他似乎以为我不信,边开房门边道,“他说买顶层的,我问为什么买顶层的,他说登高望远,没准能看到西湖呢!”

我有些懵,想了好久,还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上海的房,能看到西湖?”

叶神说的?

我忍不住就往他家客厅的窗户外头看去。

“当然不能啦!叶修惯会唬人玩。”黄少天道。

我下意识地道:“万一呢?”

黄少天摇摇头,道:“我都买过可以看38万公里的高倍望远镜来看过了,真的看不到的。卖家跟我说,首先,空气里有灰尘,能见度达不到那么远;其次,地球是圆的,从角度上而言,就不可能看得见。”

我愣了愣,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想起初中的物理学实验,嗯……这的确是太愚蠢了,我怎么会探头去求证一下?

我不由得深深后悔,尴尬地扯了扯嘴角,想自嘲自己傻。但我又一想,不对啊,黄少天也去看过呢,还夸张到买高倍望远镜来看。

于是,我的舌头打了个弯,道:“黄少和叶神关系确实是好啊,买套房还征询叶神的意见。”

似乎我的话戳到了他的什么点。

他隔了很久才道:“那必须的啊,上海限购呢,本地人都只能买两套吧好像,外地人想买套房,更得交个什么个人什么税的纳税单,要交五年吧,或者是八年?好像还有什么什么算积分?我奶奶说的,就跟当年发粮票布票是一样的嘛。总之,买一套房可不容易了,我当然得征询大家的意见,集思广益啊……”

我笑了,他样这一说,我倒是想起来了,黄少天已经老大不小了,好似还没什么绯闻?

于是,我对他挤眉弄眼,道:“最简单的,娶个上海女人,拿个上海户口就方便啦!”

他嘴唇微微抿了抿,轻声说:“那还不如拿个北京户口呢。”

这跟北京有什么关系?

我挑了挑眉:“北京户口好像不能买上海的房吧?”  

“啊……我是说,北京户口更值钱一点吧哈哈,这种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当然是选更贵的才划算嘛哈哈……”

讲真,黄少天挺没有撒谎的天赋的,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我。

难道他喜欢的人在北京?

 

 

不过我也不会深究。

黄少这个人嘛,说起话来叫人摸不着头脑那很正常的。

我只是点头,然后觉得电竞职业选手们的集思广益真是可怕。

“除了叶神,还有谁出的主意啊?”我不由得问。

刚刚往窗户外望了那么一眼,我就已经发现了,这是沪杭高速上海出口,还离出口离得特别近,离市中心反而特别远。高速路可不比高架,边上的房子升值空间有限,而且还很吵闹。

黄少天这房自住用,真不知道职业选手们怎么集思广“益”出这样的房。

可是印象里王队不是还挺会投资的吗?真是不懂了。

 

 

“啊……能有谁啊……”黄少天又一次支支吾吾了起来,“还不就是那些人呗。”

虽然我觉得很好笑,但是,如果这样聊下去,似乎真的要跑题跑到天涯海角了。我决心把话题掰回来,先讲叶神。

 

 

“黄少有没有看昨天的叶神对阵丹尼尔。”我问。

仿佛画龙点睛,黄少天的精气神一瞬间活了:“那当然!我可是看的直播!”

“我还给他刷了二十辆加长林肯和法拉利呢,哎呀其实挺烦的,直播平台还要抽成,要是能直接打给他就好了!可是他又不肯要!我也不能开加V账号去刷,他会生气的。害得我就只能悄悄地用马甲刷,而且还得忍住不发一万字的弹幕,不然他就会认出我来,真的超级可怜!!!

“不过这样也好,给他作宣传嘛,我要告诉全世界呀,老叶就算嘴巴欠一点,但是他荣耀可是打得最好啦!毕竟能胜过本剑圣的人不多嘛,我也就承认,我比老叶只差一点点,就差一点点哦,你知道是多小多小的一点点吗?”

我嘴角抽抽。

这段可不能写进去,不然好事者知道了,你小号就不保了啊黄少。

 

 

“我还是从头跟你说起吧!”

他一说这话,我心里就“咯噔”一下。

其实只“咯”还没来得及“噔”的时候,黄少天就已经开始娓娓道来了:“昨天下午吧,我们曹总呢,给我约了个翻唱,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,当年香港很火的一首歌叫作《十八》,他们修了点伴奏,让我翻唱。

“我妈老古板,一天到晚就最信那些压根没依据的话,十八这个数,在他们一些老人那儿,就是十八层地狱。我的天,迷信已经到了这种神经质的地步。你知道有多么夸张吗?我原来初中的时候吧,跟人打过架,被我老师发现了,告诉我妈,我妈臭骂了我一顿。我当时中二病,我说,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会有事的。我妈就火了。

“她说,‘不许你说这个数,要下地狱的’。

 

“普通朋友平时多多关照一下不就好了……

“你还肯为他下地狱不成?”

 

 

我耐着性子听他讲完了一大圈他妈忌讳那首歌的事情,然后更加佩服黄少天逼逼叨叨一大堆之后,还能记得回到最初的话题。

“所以我跟曹哥讲了半天说不能接这首歌省得惹我妈发火,我唱什么歌我妈都会听的,听到了她就绝对会生气。不过她这点还是比老叶好多了,老叶还得要我给他注册账号,给他送MP4给他下载歌……”他说着,撅起了嘴巴。

“总之都怪我们曹助理,害得我晚了半分钟才打开了视频。可我是谁啊?我还是抓住时机,找准机会,抢到了首杀!然后才去听他唐僧念经了半分钟……”

好在那之后,黄少天就开始一本正经地吹叶了。

他跟我从头到尾从里到外,部分地方慢镜头外加蒙太奇手法地循环播放了昨天的比赛。

职业选手看比赛的角度当然跟我们不一样。因而,尽管有些啰嗦,我听得还算是津津有味。

等到义务解说完,我意犹未尽,道:“叶神这样的大神真厉害,都这么大年龄了还这么能打,好像都不会老似的。”

我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您也是呀。”

 

黄少天一愣,笑了:“其实,我并不是。”

我疑惑地看着他。

虽然刚刚那句话里有七分客套,但我也还算有三分真心。

前几赛季的职业选手们在联盟里都没有打得太长,最长的是喻文州,但都说那是因为他的手速降无可降。除此之外,黄少天也是坚持了十二年的。黄少天的手速在后期确实稍有下降,但竞技实力依旧强劲。

黄少天说:“可能你们看不出来,其实十三赛季之后,我的手速就下滑了。

“原来轻易能做到的操作,都要很努力才能完成了。后来,我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,才能抢到那一个时机,有点时候甚至还得拼拼运气。再后来,我每打一场比赛都是紧绷着的。

“那是十五赛季吧,大冬天的,因为太累了,冬休期我就病倒了,病了很久很久。因为那个时候,我就发现,哪怕再努力也不行了。

“不是不专心,也不是没有休息好状态不好,就是客观地,做不到了。”

 

 

我的笑意渐渐地收起。

面前的这个人,说到这种事,似乎才展现出了他的锋芒。

这般平静,这般冷酷无情,连对待关乎己身的,如此伤感的事情,他都是冰冷如斯。

也只有这样的他,才会是联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“刺客”杀手吧。

 

 

“我尝试过调整,队长也跟我聊过。喻文州是个非常优秀的队友,无论是比赛中,还是比赛外的其他事物,多亏有他,所以你们才没发现吧。

“但后来,十五赛季那届世界邀请赛上,叶修发现了。

说到这儿,他的脸色似乎柔和了些。

“我不想跟他说这些东西,时光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样的,又无情,却也公平。我没有必要冲着谁示弱,何况还是对他。

“是他主动跟我谈起的,他说,‘你叫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要跟你说,那你有麻烦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呢,变老这种事,我也比你有经验啊’。

“他带着我看视频,世邀赛的时候,时间多紧张啊,我们要研究很多很多国家的对手,当时是三十二个国家呢,就那么点时间,压力真的很大。可他居然陪我看蓝雨的视频,还是第十赛季和第十五赛季的蓝雨。

“他圈喻文州,然后问我,说,‘文州当年足够老道到,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给你营造出机会吗?’

“我说不能。

“他又圈卢瀚文,问我,说,‘小卢当年能在这种情况下挡住对方的攻击吗?’

“我说不能。

“他说,‘那就对了,你是蓝雨的王牌,可蓝雨不只有你一个。’

“荣耀,不是一个人的游戏。”

 

 

“我问他,我要不要像韩文清一样调整打法。

“其实大不了就干脆转为正面强攻好了。我的经验还在,我的操作也比大多数联盟里还活跃着的剑客选手好,这样打,或许对蓝雨更好。

“他说,你真傻,刚刚都提示你看喻文州和小卢了,那你为什么不看看视频里的自己呢。

“他又在视频里,圈起了我,他说,‘第十赛季的时候,你能发现这里其实也有机会吗,你能发现这些机会大到其实只要你以足够的角度,足够的身位,即便你只有喻文州的手速,也能抓住吗?’

“我说,不能。

“他说,‘所以啊,你要是还想玩你的机会主义,又有什么不可以呢?’”

 

 

黄少天笑了,笑得阳光灿烂:“叶修,才是真的一直都没有老的人啊。”

 

 

我心里很难受。

我忽然想到很多年前,有一次,我采访年轻的叶神,当时,少年的黄少天也在。

说着说着,我就想探听当时热热闹闹的嘉世事件。

“有我呢有我呢!”黄少天从边上蹿出来,道,“那天我可是陪着老叶的哦,我跟你说,那么多职业选手,老叶就找了我帮他刷副本呢!有我这样一个好朋友,老叶当然开心的,对吧对吧对吧?”

他晃着叶修,似乎要从他口里得到个什么答案。

“对对对,”叶修道,“我当时可是难过得要哭了,但我们伟大的黄少天大侠,就像个小太阳一样,那个词怎么说来着?‘暖男’?看到他,我就不想哭了。”

叶神的口气很随意,但黄少天却像被这话扎了一针,他跳脚,道:“啊啊啊原来老叶当时你那么伤心啊,你可别哭哦,千万别哭哦,有我呢有我呢,我为、我为、我为兄弟两肋插刀!插成刺猬都成,就连下地狱都成,有什么事情千万找我就对啦!!!……”

 

 

叶神说得对,我的采访对象是这么放松而快乐的样子。我心里即便是想哭的,却也哭不出来。

这回,终究是我先不愿意再聊叶神这个话题了。

 

 

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拿起了茶几上的一次性纸杯,抿了一口,又放了回去。

也许是因为太过于失魂落魄,不小心就把水洒了一桌。

我俩慌忙收拾,弄干净之后,我歉然道:“好像不小心把您的一张纸打湿了。”

黄少天凑上来,一看,道:“哦,没事,这是方锐的字,他现在当了歌词作家,估计是想到哪随手记下来了。”

出于好奇心,我看了看:

 

 

“好想和你,左牵黄、右挽狐;

同出上蔡,在东门、逐狡兔;

那风那月那星辰,

那岁那年那佳人,

岂可,

复得乎?”

 

 

我是举起来看的,所以纸张的背面正好就对着黄少天,他哼了一声,道:“谁跟他相负呢?”

我一愣,把半湿的纸翻转过来,背面也有字,可也只有真正转过来了才看得清:

 

 

“一朝缘断你不复,

魂牵梦萦我心苦,

相思泪尽,不肯相负。”

 

 

说真的,如果这真的是点心大大写的话,我真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。

除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……

情歌。写得挺痴缠的,不知道是两首歌还是一首歌。

我对歌词的唯一评价标准,就在于它的曲子好不好听。但可惜的是,它还只是歌词,没有曲子,所以我便辨认不出好坏了。

 

与此同时,黄少天自然也看到了原本朝向我的那面上的内容。

“左牵黄?他说牵我?”

我顿时感觉昨天被周队完虐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得意的劲了。

这才对嘛,职业选手本来就该这样。

让我来给你解解惑吧!

我说:“当年一个权臣李斯,他要被杀头的时候,对儿子说,‘我想和你,再一次,一起牵着大黄狗,出东门,追着大白兔玩耍。’”

 

 

“这样的日子,还能有吗?”

 

 

黄少天点了点头。

“这是个典故。”我有意卖弄,“苏轼有一首很有名的词:‘老夫聊发少年狂,左牵黄,右擎苍,锦帽貂裘,千骑卷平冈’。就是借用这典故的。”

“可我还是觉得,你低估了方锐的下限,”黄少天道,“你不知道,他原来在家里养过一只很可爱的小奶狗,我原来欺负他的时候,他就管那只狗叫大黄。”

我一愣,看着黄少天确认无疑的眼神,哈哈地笑了:“那我猜他肯定也管那只狗叫过‘修修’。”

黄少更加大声地“哼”了声,没说是,也没说不是。

我笑着说:“方锐估计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嘛,那不一样。”

“真的,你真的不要低估方锐的下限。既然你说那谁有一句,‘右清仓’?我不知道啊……我的意思是,那你想想,他为什么要改成左牵黄,右挽狐?而不是直接用‘右清仓’?狐指什么,我猜就指我们队长。”

“大概……只是为了押韵?”我弱弱地道。

 

 

心里却忍不住想。

方锐,嗯,左手牵着小黄少天,右手臂上站着小喻文州,和……和谁呢?

我想了想,立刻想到了叶神,那就和叶神吧,一起去……去西湖吧,去西湖边上抓小兔子……

哈哈哈哈哈。还莫名有画面感呢。

 

 

我疯狂脑补,黄少天却盯着歌词,他的眼帘低垂,轻轻开口:

“岂可复得乎……”

 

 

仿佛云雾缭绕中的深山,远处传来晨钟暮鼓,声声撞进魂灵。

说话的时候不觉得,唱起歌来,才发现黄少天的声音真的是很好听。

既有少年感,又有着沧桑的成熟男人味,两种本该格格不入的气质混合在一起,显得他这句好似喃喃细语的唱词愈发缥缈。

我一下就沉浸在其中,仿佛眼前有一位孤苦的修女,穿着惨白的长袍,寂寞地低吟着咏叹调。

余音绕梁,三日不绝。

 

 

岂可复得乎,岂可复得乎。

 

 

不能了。

当然不能了。

过去的日子,过去的人,当然早就过去了,怎么可能再回来呢?

 

 

黄少天咀嚼着这歌词,笑了笑:“如果不是这句话,这词真垃圾,倒是方锐那个没文化的手笔,根本比不上我这几天唱的,人家写的歌。”

我回神,道:“那黄少最近在唱什么?”

黄少天眨巴眨巴眼睛,用遥控器把环绕立体声音箱的音量给调大了一些:“就这首,不过我觉得还不够好,只是一个还行的版本,不算成品。”

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们谈话间后头一直有着背景音。

我问道:“粤语真心听不太懂,这唱的是什么?”

“这歌还挺有名的,也是翻唱,你没听过?”

“额,说实话,作为一个死宅,我一般只在打游戏的时候听那种激烈的架子鼓啊,电音吉他啊的这种音乐。”

黄少天明白了,他偏着头,似乎在等着节奏,等到节奏到了,他就给我翻译,跟着唱词道:

 

 

“问世间,是否此山最高,

或者,另有高处比天高。

但我知,论爱心找不到更好,

待我心,世间始终你好……”

 

 

高山啊……

我倒是想起来,前两天在网络上采访当年第十区的会长们,那个蓝桥春雪给我发了张照片,似乎是他自己的笔记。

他说,当年的叶神就像拦路的高山。

所有人都想把他踩平,可大家一拥而上,只剩下森森白骨,把山衬得更恐怖。大家又想绕过他,可绕来绕去才发现,他是座连绵不绝的群山。  

踏不过,绕不过。

忘不掉,也放不下。

这个比喻真是让我印象深刻,所以听到这歌词,我倒是听进去了。  

 

 

这样一听,倒觉得还挺好听的,于是我夸他。

他说,他觉得唱得还不够好。

我说哪里会。

他说,如果把男女对唱改成男男对唱的话,也许他会更有感觉。

我半天没明白这句奇怪的话什么意思。

但酷爱解释说明的黄少天没有继续说下去了。

总之,我觉得这歌不错,我还蛮喜欢的,可以下载下来,放到车里听。

于是我问道:“这歌叫什么?”

 

 

“世间始终你好。”黄少天说。

他的眼神,似乎有些虚浮无影踪。

 

 

可连续这么多天,我都处于这种看谁都像不正常的状态,只是觉得,大概是我又出现了幻觉。

于是我不再想太多,只是认真听歌。听着听着,倒是回想了起来,道:“这好像就是我们在车上的时候你放的那首?”

黄少天点头,道:“嗯,录音棚里的耳麦太正常了,或者说,太好了。但我们普通人的车载音响和家里装的立体音响质量其实也就一般,可后者才是大部分人听到的声音。我一般唱了之后,都会自己把带子带回来听一听,感觉一下哪里不对。”

“哦!”我恍然大悟,随即又道,“那这样我们的谈话会不会影响你的感觉啊?”

“怎么可能,我耳朵很好的,再吵我都听得见。”黄少天说。

 

 

又聊了一会儿,我才满载而归。

都下楼了,我才想起那个小曹给我的随身播放器,于是我道:“黄少确实还是要少说点话,保护嗓子,你现在每说一个字都是好多钱呢,不过这里头是什么?”

“还不是曹助理用来治我的东西。”黄少天嘟囔着,瞧着我手里的东西,道。

他没多说,我也就没多问,递过去还给他。

他伸手了,可大概是在想心事,那么大个东西,他都没有接住。

 

 

方型的小音箱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咕噜噜地滚来滚去,不知道砸到了哪里,忽然自己开了。

 

 

“少天儿~~~”那声音懒散极了,“我说,你是不是又惹你经纪人了,别总是啰里吧嗦地吵死人了,都跑去唱歌了就注意点嗓子,乖!”

然后停顿了几秒,循环播放。

“少天儿~我说,你……”

 

 

我一愣,心想曹助理可真是走错了庙拜错了佛。

黄少的嘴皮子功夫那是天下第一,我们叶神在这方面万万不及,哪里能压制得住?

 

 

这个小音箱响了好一会儿,因为它就滚在黄少天的脚底下,所以我没想着去捡,结果他也还没有去捡。

我偏头去看黄少天。

 

 

华灯初上,路灯下那个身子茕茕孑立。

感觉到我的注视,他看向我,手指放在唇边,轻轻“嘘”了一声。

“小声点。”他说。

 

我一愣,我发出了声音吗?

而且,现在,感觉世界都很安静啊,连边上的高速路都难得的安静,连滴滴的喇叭声都没有。

 

 

“我听不见。”他说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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